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漂亮妈妈俏女儿(86至9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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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4-12-19 16:31:17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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漂亮妈妈俏女儿(86至91)



八十六、

十五年前,不堪家庭贫瘠和女儿瘫痪的何建国,跟一个看上他的女人私奔去了美国,继承了那个女人寡居姑母的全部遗产,并跟那个女人在美国生下了一个儿子。

两年前,何建国的后妻因病去世,他决定回来找儿子、女儿。前段时间回国后,他经过一番调查,才知道儿子在十二年前已死于车祸,前妻也于十年前病逝,剩下一个瘫痪女儿跟着我。于是,有了现在我俩的会面。

“这十几年,我没有哪一天不在想我的儿子、女儿,可碍于我太太,我不敢回来找他们。这次回来,才知道淑芳和正明都不在了,只剩下小琴跟着你。这……这都是我的错,我造的孽啊!如果我当初不走,淑芳和正明可能都不会死,我……我……”

何建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。看着这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的老男人,我从内心鄙视他,可仍觉得他此时的悲伤是出自真心的,否则他也不可能太太一死,就回来寻找前房儿女。

“我知道小琴恨我,不敢贸然去见她。这些天,我天天在你家楼下徘徊,好几次都差点上楼敲你家的门……”

“就在刚才,我看到小琴了,是淑芳的三表妹和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推她出来散步,她现在好漂亮,真的好漂亮。我当时……”

他说到这里哽咽难言,“我当时真想上去跟小琴说,琴,我是爸爸,是你的爸爸呀!”

何建国说完,又呜呜呜地哭起来,附近有不少人向他看来。他止住哭,说道:“小陈,所以我先来找你谈谈,这十多年一直是你在抚养和照顾小琴,她应该会听你的,你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,让我见见我的女儿?”

我真想大耳巴子抽这个当年为贪图富贵抛妻弃子、这会儿又觍着脸回来想见女儿的渣男。

“何叔……”我看着远处冷声说道。毕竟他是我义母的前夫,是正明和小琴的亲爹,按辈分我还是应该叫他一声“叔”。

“哎!”何建国应道,满怀期待地看着我。

“滚!”我冷冷地吐出了这个字。

他以为自己听错了,“你说什么?”

“我叫你滚,你听不见吗?”我扭头看向他。

他怔怔地看着我,我忽然站起来对他咆哮道:“有多远滚多远,永远都别来找我妹妹。”

周围的人纷纷看向我们。何建国左右看了看,满脸尴尬地说道:“小、小陈,你冷静点,坐下来慢慢说。”

我坐了下来,耳畔传来何建国的声音,“小陈,我知道这些年你为小琴付出了很多,你开个价,我尽力补偿你。当然,我知道这不是能用金钱能补偿得了的,就当我表示个心意吧?”

我双手揪住他的衣领,咬牙切齿地说道:“你再说一次这种话试试?我他妈打你个满地找牙,你信不信?”

“小、小陈,有话好好说,有话好好说……”何建国央求道。

我这才松开他,说道:“告诉你,我不能同意你的要求。第一,你没有资格。当初你抛妻弃子跟别的女人私奔,现在条件好了想回来赎罪了,天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?”

“第二,小琴从五岁长到二十岁,这十五年都没有你这个父亲的陪伴,她早就忘了你了。她现在很好,根本不需要你的补偿,你现在回来找她,反而会打扰到她,你不明白吗?我不许任何人对她造成一丁点伤害,即使你是她的亲生父亲也不行。”

“第三,她现在是我妹妹,早就是我的妹妹了,是和我血肉相连,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亲人,我绝对不会让你把她从我的身边夺走。所以,请你离我们兄妹远一点,再远一点,越远越好。”

我说完,站起来就走,却被何建国拽住了,“小陈,你……你……这又是何苦呢?你照顾她十二年了,为她耗费了十二年的青春。现在我回来了,你把她交给我,让我来接着照顾她,你去自由自在地过你想过的生活,不好吗?”

我冷冷地盯着他,“和小琴在一起,永远照顾她,才是我最想过的生活。松手!”

我一用力,挣脱了何建国的拉拽。就在这时,耳边传来三姨的喊声:“何建国,你个王八蛋,你还敢回来?”

我回头一看,只见三姨怒气冲冲地盯着何建国,手里拿着个布口袋,可能是准备去小区外的小超市买菜。

“三、三妹……”何建国讪笑道。

“当年你抛下我姐、抛下正明和小琴,撒手就走,现在还有脸回来?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,我……我……”

三姨一边骂着,一边四处找着什么,被她终于发现了某个清洁工放在地上的扫帚,抓起来就冲向何建国。

把何建国给吓得,撒丫子就跑,一边跑一边喊,“小陈,你考虑、考虑我的建议,回头再聊……”

“何建国,你个不要脸的,你给老娘回来……”三姨在我的阻拦下,仍不依不饶地冲着何建国逃离的背影痛骂。

待三姨骂完,我对她说,这件事千万不要对小琴透露半个字。三姨满口答应,继续去买她的菜,我上楼回家。

刚一进家门,文秀秀就站在我面前,楚楚可怜地看着我,“哥,姑妈的罪名是不是很大?她被判了多久?”

她现在已不叫我叔了,而是跟着文晓婷和何小琴叫我哥。

“你姐呢?她跟你说什么了?”我在客厅里寻找文晓婷的身影。

“婷婷姐什么都没说,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……”小丫头说着低下了头,眼泪流了下来,“所以我才来问你。”

我擦了擦她的泪水,安慰道:“才完成了第一次庭审,离宣判还早着呢!哥会尽力让你姑妈少判几年。”

“嗯……”文秀秀低着头哽咽道。

我走到何小琴身边,这丫头也看着我,眼中满是对文虹的担心。我又想到了刚才跟何建国的会面,在心里对自己说,绝不能让何建国把她带走。

“你也在担心虹姨吗?”我轻抚她的脸蛋,微笑道。

何小琴点了点头。我又笑了笑,“别担心,有哥呢!”

我说着走到文晓婷和文秀秀姐妹俩的房间门口,敲了敲门,“婷婷,我能进来吗?”

里面没有回应,我推开门进去,只见文晓婷双手抱着曲起的两腿坐在床上,下颌搁在膝盖上,正在那默默地流泪。

我过去坐到床沿上,将手放在她的肩上,柔声说道:“在担忧你妈妈吗?”

文晓婷抽泣着“嗯”了一声,继续流泪。我只好说道:“好啦!其实今天的庭审,检方的优势并不大,我们为你妈妈脱罪的可能性不小,你别太担心了。”

她一下呜咽起来,我连忙说道:“婷婷,你别哭了,真的,你妈妈不会有多大事的,相信我……”

虽然我嘴里这么说,其实心里毫无把握。今天的庭审,苏菲表现得非常出色,她的业务能力相当强,可以说招招锐利、步步紧逼。整个庭辩的过程,江丽都处于守势,只有招架之功,没有还手之力,我真担心在下一次的庭辩中,她会被苏菲彻底击败。

“哥……”文晓婷带着哭腔说道,“我现在更多的是恨自己……”

“怎么啦?跟哥说说……”我搂着她的肩问道。

她哭着说道:“我恨自己,为什么以前要那样对妈妈?为什么老是要跟她作对,惹她生气?有的时候,我明知道是自己不对,可就是要说一些话、做一些事来故意气她。哥,你说我是不是变态啊?”

我笑道:“你不是变态,你那时是处于一个少女的叛逆期。不过你现在大了,二十二岁了,可不许再像过去那样了。”

她抹了一下眼泪,抽泣道:“现在想来,妈妈当初走上这条路,做那些事,都是为了我,为了我这个跟她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……如果不是为了我,她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……”

我安慰道:“她走到今天这一步,也不是完全因为你,这当中有多方面的原因,或者说,是造化弄人吧?”

“但不管怎么说,我还是觉得很难过,特别地难过。如果早知道是这样,我就不跟她作对,不对她说那些伤人的话,不惹她生气……”

文晓婷越说越伤心,伏在我怀里呜咽起来,“我真的好该死,好对不起妈妈,我都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待她好了?呜呜呜……”

我抱着她,安慰道:“你现在悔悟也不晚,你妈妈要是听到你刚才的这番话,一定会开心死的。等妈妈出来的那天,你就当面对说这些话,好吗?”

她在我怀中哭得不能自已。待她稍微平息了一些,我想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,可她仍揽住我的腰不松手,我只好继续说道:“婷婷,你听我说。咱们家三个女孩当中,属你最大,你要坚强一些,给两个妹妹做出榜样,帮哥分担一些,听到了吗?”

“嗯……”她在我的怀中哽咽道。

房门突然打开了,文秀秀站在门口说道:“哥,三姨回来了……”

文晓婷赶紧离开我的怀抱,俏脸羞红地擦拭眼泪。我说道:“怎么啦?”

“她让你出去下,有话跟你说。”文秀秀说道。

八十七、

阳台上,三姨小声对我说道:“俊豪啊!要我说,你照顾那丫头十二年了,可以了。既然人家的亲爹回来了,而且上赶着接手,你不如……”

她说到这里欲言又止,小心翼翼地看着我,怕惹我生气。我冷声问道:“不如什么?”

三姨看了看屋里,笑道:“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,姨也是为了你好。不如……顺坡下驴交给那老东西得了,你也解脱了不是?”

我小声而又严厉地说道:“想都别想,小琴我养了她十二年,谁都不给!”

三姨讪笑道:“俊豪,你看哈!你今年才三十二岁,还那么年轻……”

“三姨……”我打断她,“是不是刚才何建国跟你说什么了?还给你承诺什么好处了,让你来当说客?”

“嗨!你这孩子,瞧你说的是什么话?三姨这都是为了你好,我刚才从小超市出来的时候,压根就没有碰到什么何建国。”

“从小超市出来?”我冷冷地盯着三姨。

在我的盯视下,三姨这才讪笑着,说刚才何建国确实找过她,不过别的什么都没有,她就是纯粹递个话。

“三姨……”我严肃地说道,“这事绝对不能让小琴知道,否则我绝不原谅你。”

“不让她知道,不让她知道,指定不让她知道,瞧你那小眼神、那话说得,吓人兮兮的。”三姨没好气地说道。

几天后,我独自去看守所见了文虹一面。她跟我说,当她看到苏菲在法庭上表现得那么出色时,她真的很开心。

我苦笑道:“姐,你不明白吗?那丫头表现得越出色,你的处境就越堪忧。”

文虹欣慰地笑道:“女儿现在那么优秀,我就是被枪毙也值了,多坐几年牢算什么?”

她开心成这样,甚至让我觉得,可能她巴不得自己的辩护律师一败涂地吧?

想到这个,我的眼泪都快下来了,觉得母爱真是伟大。文虹再次嘱咐我,千万不能将她和苏菲的关系泄露出去。

那段时间,我怎么都联系不上黄毛,这小子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。我猛的想起一个人,给她打去了电话。

我师姐米雪玫在电话里向我暗示,的确是她指使黄毛这样干的,因为黄毛欠了很多赌债是她替他还的。我问米雪玫为什么要做这种事?毕竟虹姐曾经是带她出道的师父。

米雪玫告诉我,她恨虹姐,恨她这么多年以来,跟她在这个行业里抢这个、争那个,更恨我死心塌地的跟虹姐干、不跟着她干。

“从始至终,都是你在跟虹姐争这抢那,她从来没有跟你争抢过任何东西。此外,在这个世界上,我只认虹姐,别的谁也不认。”我说完挂断了电话。

江丽告诉我,即便找到黄毛也没用,打死他都不可能承认自己做了伪证,那可是要吃牢饭的。

我问她接下来我们的对策是什么?江丽说,既然检方可以找文虹手下的鸭子出庭指证,我们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来证明文虹的清白。只是这种事比较敏感,不知道那些鸭子愿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自己见不得人的身份?

我说这个工作我来做。于是,我找来了黑皮和老谢。之所以没找阿俊,是考虑到他还在读研究生,恐怕这事会影响到他的前途。

黑皮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,他说当初虹姐为人很好,不能看着她背负莫须有的罪名。但老谢比较迟疑。我知道,他一把年纪了,女儿也成人了,怕被家里人知道了受不了。

我只好说,老谢,这事就不为难你了,我再找人。黑皮说你还能找谁?我们这几个就是平时跟虹姐关系最好的了,老谢都不愿意,那些人能愿意?你找谁去啊?

黑皮又跟老谢说,虽然是公开庭审,但来的人不多,遇到认识的人跟中大奖的几率差不多,谁知道啊?你他妈这么不仗义,别说我黑皮瞧不起你。

老谢见黑皮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,只好说他豁出去了。这样一来,加上我就有三个人了,不用再找别人了。

那天,我和江丽约在我的工作室,讨论第二次庭审的辩护方案。江丽说,大凡干这一行的人,多多少少都有些可怜之处,咱们可以利用一下。虽说法律不支持感情用事,但执行法律的人是有感情的,有时候打打感情牌还是管点用。她问我文虹有没有什么可怜的身世?

我就把文虹当年在老家未婚生育,孩子一出生就被人抱走,后来又收养了一个孩子,为了抚养这个孩子而沦落风尘、混迹夜店的事,跟江丽说了。江丽听了后,说也不算太可怜,到时候试试吧?

讨论完案子,我在江丽的诱惑下跟她干了一炮。江丽这年三十六岁,容颜和身材一如我两年前初见她之时,标准的美少妇。自打纪亚蕾离世,我两个多月没碰过女人了,又怎么经得住这般尤物的诱惑?

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,先是纪亚蕾惨死,而后虹姐入狱,再后来何建国从国外回来想带走小琴,可谓接踵而至,让我心力交瘁。

我跟江丽干完一炮后,睡了一大觉,醒来时她已经走了。

第二次庭审的那天,我和文晓婷专程在法院门外等到了江丽,问她准备得如何了?我怕她又像上次那样,不是苏菲的对手。如果这次再败,法官很可能就会当庭宣判文虹三罪成立了。

江丽信心满满地告诉我,她已掌握了杀手锏,至低限度不会让这个案子只庭审两次。

开庭后,辩方要求传唤证人,法官同意了。黑皮和老谢先后出庭作证,证明文虹从来没有强迫过任何人卖淫。

按庭辩的程序,谁举证谁先问。辩方问完后,接着由控方盘问。尽管之前江丽已将控方可能问到的问题跟黑皮、老谢和我演练过不止一遍,可在苏菲咄咄逼人、连珠炮般的逼问下,他俩还是慌了手脚,令证词可信度降低。

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,一是因为黑皮和老谢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,心理素质经不住考验。二是,苏菲太过厉害,她问了很多江丽没有考虑到的问题,从而导致了黑皮、老谢的措手不及。

我感觉这两轮下来,江丽又被苏菲完胜了,深感苏菲厉害的同时,暗暗地为文虹捏了一把汗。我看向辩护席上的江丽,她好像一点不慌张,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,不知这个女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?

终于轮到我坐到了证人席上。江丽在问了我一些问题后,突然说道:“审判长,各位审判员,我的委托人是一位身世非常可怜的女人,她出身农村的贫寒家庭,十几岁的时候就因被人诱奸生下了一个女儿。更可怜的是,她的女儿刚一出生就被人抱走了,二十七年来一直下落不明……”

苏菲站起来说道:“审判长,辩方律师陈述的事情,与本案毫无关系。”

江丽立刻反驳:“审判长,我接下来将要陈述的事实,以及将要询问证人的问题,将直接关系到本案是否能作出公正的判决,请审判长容许我继续下去。”

主审法官说道:“辩方律师你可以继续,但我要提醒你,你的陈述和询问不要偏离本案。”

“是。”江丽应道,继续她的陈述,“这二十七年以来,我的委托人一直在寻找她那失散的女儿,从未放弃过。去年五月,我的委托人为了查找女儿的线索,曾在这位证人的陪同下回过一次四川达州的老家……”

她说到这里,看向我问道:“证人,我说的是不是事实?”

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提这件事?只好答道:“是。”

江丽又问道:“那么,请你告诉在坐的各位,她的女儿找到了吗?”

我意识到了事情可能正向我不愿看到的方向发展,极小声又有力地盯着她问道:“你想干什么?”

江丽不动声色地提高了问话的音量,“请你回答,那个失散的女儿找到了吗?”

苏菲又站起来反驳,“我反对,被告的女儿找到与否,根本与本案无关。审判长,请你终止辩方律师这种不知所谓的提问。”

主审法官向苏菲一抬手,示意她别再说话,又对我说道:“证人,请回答辩方律师的问题。”

我迟疑了一下,“找到了。”

江丽接下来的问题让我大吃一惊,“那么,现在请你告诉大家,她的女儿是谁?”

旁听席上已有哗然之声。我猛地站起来,瞪着江丽恶狠狠地小声问道:“你到底要干什么?”

被告席上响起了文虹惊慌的喊声,“不要,不要说出来,不要……”

很快被法警制止了。苏菲的反对之声又起,“审判长,你还不制止辩方律师荒唐的行为吗?”

主审法官说道:“辩方律师,你已经偏离本案了,请你回到正确的方向上来。”

江丽将她的目光从我一直盯视着她的目光中,转向审判台,“证人不愿回答,我来替他回答,我委托人失散的女儿就是……”

“不要,不要啊!”文虹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,被法警再次按在了被告席上。

江丽的声音响彻整个法庭,并指向苏菲,“……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位控方检察官,苏菲,苏检察官,她就是我的委托人失散了二十七年的女儿。”

整个法庭,被一片哗然之声笼罩。苏菲看向被告席上的文虹,不禁瞠目结舌。

八十八、

“不,她不是我的女儿……”文虹在被告席上大喊道,“她在撒谎,这不是事实,我根本没有什么失散的女儿,我也不认识这位检察官……”

她又一次被法警按住。主审法官说道:“被告情绪太激动,把她带走。”

两名女法警押着文虹就走,她一边走一边哭喊,“她不是我的女儿,你为什么要撒谎?为什么啊?”

“妈,妈……”站在旁听席上的文晓婷冲母亲喊了几声,又将目光转向审判区的苏菲,泪光闪烁。

“你在开什么玩笑?这可是法庭,干嘛胡说八道?”苏菲冲江丽厉声喊道。

江丽没理她,对着审判席上的各位法官说道:“审判长,各位审判员,苏检察官的确是我委托人的女儿,可以对她们进行DNA鉴定。有鉴于此,为了维护法律的公正性,我强烈要求,在DNA鉴定结果出来之前,暂时取消苏检察官作为本案公诉方诉讼官的资格。”

经过这一番闹腾,主审法官只好宣布休庭,择日再审。

法院门外,我大声质问江丽,“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?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?”

江丽也冲我嚷道:“我不这样做,还有什么更好的为你的虹姐辩护的办法吗?你告诉我啊!”

我怔怔地看着她。江丽继续说道:“那个苏菲那么厉害,如果我不把她搞下去,后面怎么有赢的机会?说不定今天法院就给你的虹姐定罪了呢!”

我沉默了一下,问道:“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?我根本没有告诉过你。”

江丽看着别处说道:“那天在你那里,你睡着了后,我偶然翻到了那份鉴定报告……”

一旁的文晓婷看着江丽,蹙眉问我,“哥,为什么是在你睡着了之后?为什么你睡着了她还跟你在一起?”

我只好安抚她,“婷婷,你先别问,回头跟你说。”

又看向江丽问道:“那你为什么不征求我的意见?连问都不问我就自作主张了?这件事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吗?”

江丽白了我一眼,“你心肠那么软,跟你说得着吗?”

我叹道:“我现在真后悔请你当虹姐的辩护律师。”

江丽一听就恼了,指着我说道:“陈俊豪,你个死没良心的,你以为老娘愿意接你这个破案子吗?费力还不讨好,谁愿意接谁接去,如果不是为了你,老娘打死都不会接。起开!”

她推开我,又对文晓婷说道:“年龄不大,醋劲倒挺大。”

说完“科、科、科”地踩着高跟鞋走了,耳畔响起文晓婷的声音,“哥,你告诉我,那个苏检察官,真的是妈妈的女儿吗?”

我将目光从江丽离去的背影上移向文晓婷,双手握住她两边的肩头,说道:“是的,她是你妈妈的女儿,是你的姐姐。”

文晓婷看着我的目光变得惊异莫名,颤声说道:“哥,你怎么流鼻血了?”

“鼻血?”我伸手在鼻孔下方擦了下,看到手指上有一抹殷红。

“哥,你怎么啦?没事吧?”文晓婷拽着我的胳膊,急切地问道。

我笑了笑,“没事,可能是最近热重了吧?”

忽然,我感觉脑袋一晕,身体跟着滑了下去,耳畔传来文晓婷的惊呼声,“哥,哥,你怎么啦?”

我很快又清醒了过来,发现自己坐在地上,文晓婷蹲在我旁边,双手搂着我的肩膀,焦急地说道:“哥,你吓死我了?刚才是晕过去了吗?”

我摇了摇手,“没事,我现在没事了。”

“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?”

“不用了吧?”

“你都这样了,又是流鼻血又是发晕……不行,必须去医院。”

文晓婷坚决地说道,将我扶起来向我的车走去。

当天我们去了医院,医生怀疑是白血病,让我做相关的检查。文晓婷一听就哭了,我安抚了她好一会儿,跟她说只是怀疑罢了,我身体那么好肯定没事。

回到家,我俩都对这事只字不提。在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后,次日去医院拿检查的结果,本来我打算一个人去,文晓婷非得陪我去,我只好由着她了。

检察结果显示,我果然患上了再生障碍性贫血,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白血病。稍微值得庆幸的是,我的病情目前处于早期,多年内尚无生命之忧,但不排除迅速恶化的可能。

医生告诉我,治疗这种病最有效的手段,是采用基因跟自己非常接近的人出生时的脐带血,比如同父同母的弟弟或妹妹,当然像我这种年龄的人,难以采用这种办法。但我可以使用我自己的孩子出生时的脐带血……

医生问我你结婚有孩子了吗?我说有孩子了。医生又问当初孩子出生时,有对他的脐带血进行保存吗?我说没有,那时也不懂这个。

医生又说,那你可以考虑和你太太再生一个,用这个孩子的脐带血来治你的病。我告诉医生,我太太前不久才去世。

医生沉吟片刻,说,那你要么尽快再婚生子,要么等待能够成功配型的骨髓,不过后者的概率很小。

从医院出来回家的路上,文晓婷在车上又哭得稀里哗啦,我反而安慰了她半天,并叮嘱她绝对不能把我的病告诉任何人。她一边哭一边点头。

接下来的日子里,我时常陷入沉思。如果让我为了给自己治病,而随便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,并跟她在一起生活一辈子,这种事我做不到,我宁愿不治病。

但不这样,能成功配型的骨髓又很难找到,也许我还能活个几年甚至十年,再往后就很难说了。到了那时,小琴又该怎么办?这才是我最揪心的事。

经过一段时间的纠结、心痛,在度过了数个难眠之夜后,我拨通了何建国的手机……

那年的九月初,文虹的案子依然押后待审,苏菲也一直没来找我,也没联系过我,我也没联系她。我想,忽然之间在自己身上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,搁谁都得消化、沉淀一段时间,就暂时不要打搅她了。

这期间,我又去探视了文虹,她很担心苏菲。我宽慰她,这事爆出来以后,最多也就是遵从亲缘回避的原则,取消她作为这个案子公诉方检察官的资格,对她的事业没什么影响。听了我的话,文虹总算安心了一些。

我妈和秦浩带着我儿子陈爱雷突然来到了穗州。她说文虹进去后,她担心我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三个女孩,再加上估计我想儿子了,所以就来了。

我觉得我妈来了也挺好的,自打我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后,特别地想儿子,想得要命,因为我担心自己,突然哪天就再也不能见到他了。

我让我妈和秦浩住到了我作为工作室的那套房子里,纪亚蕾离世以及文虹被抓之后,我也没心思画画了,这几个月一幅画都没画过。

何建国回了一趟美国,很快又飞回来了。他兴冲冲地说,他在那边找到了一位非常著名的专家,把之前我给他的小琴的腿部CT拿给那位专家看了。专家说小琴的这种情况经过治疗后,是有希望走路的,只是……

“不就是多花点钱吗?这个好说,为了小琴,花再多的钱我也愿意。”

听着何建国踌躇满志的话,我暗暗地下定了决心。

那天,我问何小琴,如果她父亲突然回来找她了,她会怎样?何小琴说怎么可能呢?那个人当年一去不返,都十五年了,怎么可能还回来呢?我说万一他回来了呢?

“哥,你怎么啦?说这么奇怪的话?”何小琴意识到了什么,看着我说道。

我埋头蹲在轮椅前,埋了好一会儿,抬起头说道:“他真的回来了,目前就在穗州。”

何小琴怔怔地看着我,半晌笑了下,“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?”

我盯着她摇了摇头,说道:“我没有开玩笑,是真的,而且他想见你。”

她有些难以置信,一直盯着我没说话。我说道:“要不,就跟他见见吧?”

眼泪从何小琴的脸上流了下来,她擦了一下,淡淡地说道:“我没有爸爸,从来就没有过。”

说完自己转动轮椅,向后退了一些,调头开向自己的房间,进屋后关上了门。那天,何小琴几乎一天没搭理我。

八十九、

好说歹说,何小琴终于同意跟何建国见面了。她问我,是不是不想要她了,打算把她扔给那个人?

我说绝对不是,只是跟他见一面、吃顿饭而已,毕竟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嘛!

见面那天,何建国在一家大饭店订了个豪华包房。我叫上了秦浩陪我一起去,我俩带着何小琴进包房时,何建国已等在那里。

他一见到我们,满脸堆笑地迎上来,何小琴一直低着头,不看父亲一眼。何建国跟我们寒暄了两句,俯身对何小琴笑道:“小琴,我是爸爸。”

何小琴仍不理他,他蹲了下来,双手把住轮椅的扶手,流泪说道:“琴啊!我是爸爸啊!你不认识我了吗?”

我说道:“何叔,你冷静点,别吓着小琴了。”

何建国这才站起来,抹了一下眼泪,笑道:“那我们坐下说,都坐。”

我把何小琴推到餐桌旁,正要把她抱到椅子上,何建国说道:“我来吧?”

我有意让他抱何小琴,没有拒绝。他刚一伸手,何小琴立刻喊道:“你别碰我!”

何建国只好直起身体,尴尬地讪笑道:“那还是你哥来。”

我把何小琴抱到了椅子上,在她的右侧坐下,秦浩坐到了我的右侧,何建国在我们的对面落座。我心说就四个人,订这么大一间包房,这桌子大得,恐怕想拈什么菜,得拨拉转盘老半天吧?

“对了,小琴,爸爸给你准备了礼物。”何建国说着,起身走到一旁,拿起一个购物袋来到何小琴面前,里面是一个包。

“限量版的香奈尔包,你们女孩子都会喜欢。”何建国笑道。

何小琴看也不看一眼,冷声说道:“我又不能走路,不能逛街,要包干嘛?”

“这个……这个……”何建国颇尴尬,向我求援,“俊豪,要不你帮她收着?”

我摆了摆手,“算了,你先拿着,以后再说。”

何建国见状,只好坐了回去。菜陆续上桌,全是这个饭店最高级的菜品,什么龙虾、海参、鹅肝之类的都有,还开了一瓶八二年的拉菲。

我估计这顿饭吃下来,怎么也得好几万,再加上刚才那个全球限量版的香奈尔,看来这个何建国在美国的日子过得相当不赖。

“何叔,你在美国做什么生意?”我问道。

何建国说道:“做点进出口贸易,这年头全球的环境都很差,生意很难做,好在有些老底子,凑合着过。”

我们聊天时,何建国一直盯着何小琴看,他忽然说道:“小琴,我走的时候你还很小,没想到现在这么漂亮了,真是女大十八变呐!”

他叹了一口气,“爸爸真的好高兴啊!以后到了美国,爸爸一定要找最好的医院、最好的医生治好你的腿,一定要让你站起来。”

“你在说什么啊?我听不懂。”何小琴说道。

何建国双手指着自己,兴奋地说道:“爸爸是说,去了美国帮你治腿啊!”

“我为什么要去美国?”何小琴高声问道。

何建国看了看我,对何小琴笑道:“因为爸爸在美国啊!那里有爸爸的家,还有你弟弟,那里也是你的家啊!”

何小琴扭头看向我,气愤地问道:“哥,他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

我喝了一口拉菲,低着头不说话。

“你说话呀!哥……”何小琴冲我喊道,眼里噙满了泪水。

我不敢面对,埋头喝酒。何小琴的眼泪流了下来,“哥,你是不是骗了我?把我骗到这里来和他见面,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?你说话呀!”

她拿起一支筷子扔到了我身上,秦浩站了起来,我拽住他,示意他坐下。

何小琴又看向父亲说道:“何叔叔,我是不会跟你去美国的,绝对不会,所以,请你死了这条心。”

“小琴,我……”何建国苦着一张脸说道,欲言又止。

“我从五岁开始,就没了爸爸,在我的人生里,根本就没有爸爸……”

“小琴……”何建国又喊了一声,也流泪了。

何小琴擦了一下眼泪,“自从正明哥哥死了后,妈妈死了后,这十年,一直是哥哥一个人在陪伴我。这辈子哥哥在哪,我就在哪,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和哥哥分开的。除非……”

她扭头泪眼婆娑地看向我,“除非哥哥不要我了……哥,你会不要我吗?”

我一仰脖子灌了一大口酒,心如刀割。

“哥……”她哭着喊道,“我要回家,你带我回家,好吗?”

我依然一言不发。她继续哭喊道:“我说了我要回家,你带我回家啊!”

“小琴,你别这样……”何建国在对面说道。

“你带我回家,我要回家,你听不见吗?带我回家啊!”何小琴歇斯底里地哭道。

秦浩看了我一眼,过去从身后把何小琴抱住。她呜呜呜地哭了起来。

我摸出车钥匙拍在桌上,“你先带她回去吧!”

秦浩接过车钥匙,两手扶住何小琴的双肩说道:“小琴,听话,跟叔叔回去,你哥一会儿就回来。”

何小琴埋着头,拼命地摇头,哭泣道:“不,我要哥哥带我回去……”

“叫你回去你就回去,怎么那么不听话?”我一拍桌子,盯着她大声吼道。

这是十二年来,我第一次吼小琴,真是心都碎了。

何小琴这才停止挣扎,埋头呜咽。我对秦浩说道:“带她走吧!辛苦你了。”

“没事。”秦浩微微一笑,将何小琴从椅子上横抱起来,放到了轮椅上,推着她出了包房。

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拉菲,一饮而尽。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,觉得真是好喝。可吞下去时,却觉得是苦的。

“何叔,你之前一再跟我保证,会好好的照顾小琴,你拿什么来保证?”我盯着何建国说道,已有了几分醉意。

何建国喝了一口酒,“我在洛杉矶和西雅图都有大别墅,家里也有佣人伺候,我还有一家公司,大约有一百多个员工,他们全都指着我吃饭。所以,你不用担心小琴。”

他说到这里,微笑看着我。我伸出左手的食指对着他摇了几下,“不、不,我说的不是这个……”

我又指着自己的心口,“我是说这里,你待小琴的真心有几分?你能用自己的心来对小琴好吗?”

何建国低头沉默了一会儿,看向我说道:“俊豪,虽然我何某人做不到像你那样,对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付出所有,但对自己的亲骨肉,尤其是对被自己遗弃了十五年,对她怀有赎罪心的女儿,我自问,我可以做到。”

我盯了他半晌,说道:“好,记住你自己说的话,否则,我绝不饶你,就是做鬼也要漂洋过海来收拾你。”

何建国无奈地笑道:“俊豪,你这话说得,怪瘆人的……”

“最后一个问题……”我说道,“你离回美国还有一段时间,你怎么照顾小琴?我的意思是,小琴是个残疾人,你对于她来说相当于一个陌生的男人,你明白我的意思吗?”

何建国说道:“这个你放心,我在穗州有套房子,家里有保姆,而且我女朋友也跟着一起来的,她以前在美国做过护士,很会照顾人……”

“等我电话。”我站起来往包房门口走。

他叫住了我,“那个,俊豪,我该付你多少?”

我狠狠地盯向他,“你以为我是在卖自己的妹妹吗?再说一次这种话,休想再见到小琴一面。”

在出租车上,接到了我妈打来的电话,问我在哪?我说正在回家的路上。

“赶紧回来吧?那丫头一直在哭,哭得跟个泪人似的,问秦浩他什么也不说,让我问你。你说好好的一个女孩,跟你出去和亲爸吃了一顿饭,回来就变成这样了,怎么搞的嘛?”我妈埋怨道。

“妈,没事,我很快就到家了。”我说着,挂了电话,扭头看向车窗外,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掉。

九十、

回到家里,我妈、秦浩和文晓婷、文秀秀姐妹俩都在。我问,“小琴呢?”

我妈不禁唉声叹气,“在里边哭呢?快去看看吧!”

我正要往何小琴的房间走,我妈拉住我说道:“俊豪,你到底是怎么想的?妈记得你以前说过,小琴你谁也不会给,就算是她亲爹回来了也不给,现在怎么又想着还给人家了呢?”

我轻拍了拍我妈的手背,“妈,此一时彼一时,以后再跟你解释。”

这时,我看到文晓婷含泪看着我,眸光中似有千言万语。所有的人当中,只有她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,我对她微微地摇了下头,示意她不要说出来。

推开何小琴房间的门进去,看到她坐在轮椅上,腿上放着一盒抽纸,正一边抽泣一边擦泪,脚下是一堆揉成一团的纸巾。

我坐到床沿上,将轮椅转过来面对我,小丫头仍埋头抽泣,不看我。看着她这个样子,我的心碎了一地,但我告诉自己,绝不能心软。

我擦拭她的泪痕,柔声说道:“别哭了,哭多了会变丑的。”

她抽泣着说道:“哥,你别离开我,我不要去美国……”

我轻抚着她的脸蛋,“傻丫头,我们又不是不见面了,哥以后可以经常去美国看你,等你的腿治好了,也可以回来看我啊!”

她仍然抽泣着,“你骗谁呢!美国那么远,你一年能来几次?”

她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,楚楚可怜地看着我,“哥,我不去美国,你不要把我送给那个人,好不好?我要和你在一起……”

眼泪涌上了我的眼眶,我凝视着她,半晌说道:“你爸在那边的条件很好,他能很好地照顾你,那边的医疗条件也很好,兴许能治好你的腿……”

我说着,试图将她的头搂入怀中,“听话,不然哥不喜欢你了……”

“不,我就是不去美国……”她突然推开我,喊道,“我哪也不去,你在哪我在哪。”

我一下站了起来,“你必须去!”

她的那双泪眼盯着我,不断有泪水从里面涌出来。

“何小琴,我告诉你,这事由不得你,我已经决定了。”我说完,走出了房间。

何小琴自己转动轮椅跟了出来,对着我的背影喊道:“哥,我也告诉你,这事也由不得你,这十二年我们没有分开过一天,所以以后也不会分开。你休想把我给别人,我不去美国,我也不治腿。你听好了,我不治腿,不治、不治、不治,就是不治……”

我转身给了何小琴一个耳光,在众人的惊呼声中,我妈赶紧将何小琴搂在怀里,对我嚷道:“你干嘛呀?疯了吗?”

这辈子我从来没想过动小琴一根指头,这一瞬感觉心都在滴血。何小琴依偎在我妈怀里,捂着自己的脸盯着我,泪流满面,“哥,你就那么讨厌我吗?讨厌到非得把我送走?”

我转过身去,迅速擦去泪水,又转过来看着她,冷冷地说道:“是的,我讨厌你。”

“你混蛋!”我妈对我嚷道。

与此同时,文晓婷过来拽了我一下,喊道:“哥,你别这样!”

她又对何小琴说道:“小琴……”

我一把将她拽开,狠狠地瞪了她一眼,”没你的事,一边去。”

文晓婷转过身,掩面而泣。

“你既然讨厌我,当初为什么还要照顾我?”何小琴看着我,抽泣不止。

我冷笑道:“我当时有选择吗?你亲哥因为我出了车祸,后来你妈妈也不在了,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没人照顾,看着你被送进福利院吧?”

“那你就把我送进福利院啊!”何小琴哭喊道,我妈搂着她不停地安抚。

“我就真该把你送进福利院,倒省事了!”我喊道。

一旁的秦浩推了我一把,“你说什么呢?”

我对他抬了一下手,说道:“没你的事,别动。”

“那你为什么不送我去呢?”何小琴依然哭喊道,“或者干脆杀了我!”

“哎呀!小琴,你这是说的什么话?你哥怎么可能这样想?”我妈搂着何小琴埋怨道。

她盯着我,泪如雨下,“可你偏偏选择照顾我,对我不离不弃。十二年了,整整十二年啊!你就是我最亲最爱的人……”

她擦了一下眼泪,仍然盯着我,“你知道吗?我一直在想,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男朋友,更不可能有老公。所以在我的心中,你不仅是我的哥哥,也是我的一切,就算你结婚生子了,在我心里也是这样……”

她说着呜咽起来。我妈拍着她的背,看着别处流下了泪水。文晓婷和文秀秀也在一旁抹泪,就连秦浩这个大老爷们也用指尖在眼眶上擦了擦。

何小琴止住哭声,继续说,“可现在,你却要把我扔给别人。早知道是这样,还不如当初别照顾我,让我自生自灭,也好过你拿走我的全部世界。陈俊豪,你太残忍了!我恨你……”

她再也说不下去了,伏在我妈怀里泣不成声。

秦浩过来揪住我的衣领,指着我说道:“混蛋,她的话你听到了吗?”

“秦浩你干嘛?不许碰我儿子,否则我跟你没完。”我妈瞪向秦浩喊道。

我看着秦浩没说话,真希望他能狠狠地揍我一顿,或许我还好受一点。秦浩松开我,转身挥了一下拳,嘴里“操”了一声。

我对何小琴说道:“你也知道十二年。我从你八岁时开始照顾你,照顾你到二十岁,整整十二年呐!我从一个少年变成了三十多的大叔,整个青春都耗到了你身上。人的一生有几个十二年?”

我缓了一下,又说道:“现在你爸回来了,他有条件照顾你,还能帮你治腿,我也该交班了,该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了。小琴,你要真心疼你哥,就放手吧?好不好?”

我说着对她深深地鞠了一躬,“就算哥对不起你了,对不起。”

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,转身往外走,刚走到门口,听到何小琴在身后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“哥”。

我驻足回头,只见何小琴在我们几个人几乎惊呆了的目光中,挣脱我妈的搂抱,从轮椅上站了起来,踉跄着向我扑来,摔倒在地。

“小琴!”我妈、文晓婷、文秀秀三个女人惊呼出声,立刻过来扶她,秦浩也赶到她身边。

“哥……”何小琴趴在地上泪眼婆娑地看着我,哭泣着央求道,“我答应你,我去美国。等我治好了腿,再回来找你,那时我就不是你的负担了,你那时再要我,好吗?哥,好不好?”

三个女人顿时哭成了泪人,秦浩也流泪了。我更是泪流满面,转过身去说了一声“照顾好她”,开门离去。

我妈冲我的背影说道:“滚,赶紧滚!”

出了家门,我拨通了何建国的手机,告诉他明天来接小琴。

“俊豪,我该怎么感谢你呢?”何建国在电话那头说道。

“用心照顾小琴一辈子,就是对我最好最大的感谢。”我说完挂断了电话。

那天晚上,我妈和秦浩因为要照顾何小琴,带着小爱雷住在了我家。我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,几乎喝了一夜的酒,喝得酩酊大醉。

次日,我妈给我打来电话,说何建国把小琴接走了。

“那丫头恨死你了,可也爱死你了……”我妈说道,“她临走时跟我们说,她一定要站起来,然后回来找你……”

我妈说着哭了,“儿子啊!你根本就舍不得她,何必送她走呢?不如把她留下来吧?妈帮你一起照顾她。”

“妈,别说了。”我挂断了电话。

何小琴走后没多久,我妈和秦浩也带着我儿子回山东去了。

自从何小琴走后,仿佛把我整个人都掏空了。我和她相依为命、相濡以沫了十二年,她这一走,仿佛带走了我的整个世界。

她曾经说,我是她的全世界,而我在先后失去了索婉伶、苏菲和纪亚蕾这三个至爱的女人后,她何尝不是我的全世界。

我都不敢回家,只要一回到和她共同生活过的地方,一想到她坐在轮椅上叫我哥的样子,我就心如刀绞。

我住到了工作室,把家里完全留给了文晓婷、文秀秀姐妹俩。

可我还是止不住的想何小琴,想得要命,屡次在午夜梦回和酩酊大醉之时,一声一声地哭着喊她的名字。

“小琴,小琴,哥想你,哥真的好想你……”

那一刻,我的心被悲伤的河水漫过……

九十一、

文虹的案子总算判了下来。第三次庭审时,苏菲已不再是公诉方的一员,而江丽仍是辩方律师。

文虹被判了十五年,涉黑罪七年,聚集和容留他人卖淫罪八年,强迫妇女卖淫罪不成立。

宣判的当天,她就从看守所被转到了女子监狱,成为了一名正式的囚犯。之后我带着文晓婷和文秀秀去探视过她,鼓励她积极配合政府,好好改造,我们会一直等着她出来。

只是,苏菲一直没有跟我联系过,我不确定,她是否打算一辈子都不认这个亲生母亲?

那年十月的一天晚上,我因为想念何小琴,想念我爱的女人,又一次喝得大醉。当我踉跄着回到工作室的门外时,看到文晓婷在那等我。

我问她怎么在这里?她说打我手机关机了,担心我,所以过来看看。

进了屋,我拿起一罐啤酒打开又要喝,被文晓婷一把夺了过去。

“还喝呢!不许再喝了。”她埋怨道。

醉眼朦胧中,我仿佛看到苏菲正对着我笑,一下失去了理智,抱住文晓婷吻向那对芳唇。

“哥,你干嘛呀?哥,别这样……”她挣扎、躲避了几下,不再反抗,刚才还在推拒我的两只手,搂住了我的脖颈,和我深深地吻在一起。

我一边吻她,一边解开她上衣的纽扣,伸进胸罩握住了一只不大却饱满、圆翘的乳房。

热吻的间隙,她意乱情迷地看着我,说道:“哥,我爱你……”

“我也爱你!”我再次吻住那对芳唇,手换到了另一边抚摸,感觉乳头在我的手中翘立起来。

“哥,你真的爱我吗?”耳畔再次传来文晓婷的声音。

“嗯,我爱你……”我喃喃地说着,开始脱她的衣服,“菲菲,我真的好爱你……”

她一把推开了我,说道:“哥,我是婷婷啊!”

我一下清醒了过来,立刻松开她起身离开,“对、对不起,对不起,我、我喝醉了,把你当成……”

欲言又止。听到她在身后问道:“把我当成谁了?”

我无言以对,她转过我的身体,含泪盯着我,“告诉我,把我当成谁了?你刚才喊的菲菲,是我姐姐苏菲吗?”

我点了点头。她冲我嚷道:“那你去找她啊!为什么不去找她,却在这里借酒浇愁?”

“你不懂……”我正待转身,被文晓婷捧住脸庞,吻向我的嘴唇。

我连忙制止她,“婷婷,你干嘛?”

“我不管什么原因,既然你不去找她,就接受我,让我来爱你。”她说着又吻向我。

“别这样……”我只好推开她,转过身去,喃喃地说道,“我一直拿你当妹妹,我们不能这样。”

半晌,我没有听到她说话,转过身来,不禁大惊失色。

只见文晓婷已脱得一丝不挂,那堆衣物连同胸罩、内裤躺在她的脚边,年轻姣好的娇躯毫无保留的呈现在我的眼前,娇柔、苗条、纤细,但又不过分瘦削,真的很迷人。

“婷、婷婷,你、你……你要干什么?”我语无伦次地说道,赶紧从她那迷人的裸体上移开目光。

她上来就抱住我、吻我,喃喃地说道:“哥,让我来爱你,让我给你生个孩子,用他的脐带血救你……”

“婷婷,你胡闹!”我用力推开她,大声喊道。

她怔怔地看着我,眼泪流了下来。我喘了一口气,“我怎么能让你为了我这样呢?”

“为什么不能?我是自愿的啊!”她哭着嚷道。

“婷婷,你听我说,我不可能为了治自己的病,而和任何一个我不爱她、她也不爱我的女人生孩子,你知道吗?”

我盯着她说道,“我做不到。因为这对那个女人不公平,对孩子不公平,对我自己同样不公平。如果是这样的话,我宁愿一直病下去。”

“可我爱你,这还不行吗?”她大喊道,泪流满面,指着自己的心说道,“我从小拿你当男神,一直爱你,你不明白吗?”

她说着又抱住我吻我,“哥,你太苦了,让我爱你、帮助你,好吗?你也是爱我的吧?你爱我吗?”

我再次推开她,两只手把住她的双肩,说道:“婷婷,你听我说,我打小拿你当妹妹,从没想过别的……”

“你爱不爱我?告诉我你爱不爱我?”她的那双泪眼盯着我。

我沉默了一下,说道:“我爱你,可爱分很多种,我对你的爱,是哥哥对妹妹的爱,永远都不会改变,你明白吗?对于我来说,你就是我的亲妹妹,我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妹妹做这种事呢?”

她的眼泪再次滚滚滑落,擦了一下,说道:“可是你的那个地方,已经很硬了,说明你还是想要我的。”

我埋头一看,只见那里已隔着裤裆一柱擎天,高高地搭起了帐篷。我连忙捂住那里背对她,忙不迭地说道:“对不起、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
她再次转过我的身子,一边飞快地解我的皮带,一边说道:“我不管,我就要你爱我,就要你要我,就要给你生个孩子治你的病……”

“婷婷!”我吼道,“你如果再这样,我们连兄妹都没得做了。”

她一下怔住了,怔了一会儿伏到我怀里呜呜呜地哭。我抱着她在她的耳畔说道:“婷婷,想要是一回事,能不能要又是一回事。我们一直是兄妹,以后也永远都是,如果我跟你做了这件事,以后你让我怎么面对你?还怎么跟你做兄妹?”

文晓婷在我怀里哭了会儿,推开我捡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穿,一句话没说。直到她穿好,才说道:“你如果真的不爱我,就去爱你爱的人,别在这里醉生梦死。”

她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工作室,把怔怔发呆的我一个人扔在了那里。

几天后我的病情突然恶化,晕倒了。当我醒来时,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,文晓婷和文秀秀正陪在床边,俩丫头显然刚哭过,脸上泪痕未干。

“哥,你醒啦!”文晓婷的眼泪又流了下来,扭头说道,“姐姐,哥醒了。”

我循声看去,一个高挑婀娜的身影从窗户边走来,正是苏菲。一看到她,我的眼中噙满了泪水。

她在床边坐下,含泪凝视了我一会儿,忽然伏到我身上痛哭起来。文晓婷见状,拉着文秀秀出了病房。

半晌,苏菲从我身上起来,哭着问道:“如果不是婷婷说出来,你打算瞒多久?”

我笑了笑,“这种事,别人又没法帮我承担,何必让更多的人知道呢?”

她泪流满面地看着我,“我也没办法帮你承担吗?”

我怔了一下,她双手拿起我的左手握住,一边流泪一边对我说道:“我只要你一句话,你爱不爱我?”

我顿时泪如雨下,凝视着这个我这一生爱过的三个女人中的一个,说道:“我爱你!”

她哭着笑了,将我的那只手贴在脸上,一直看着我笑。我也看着她笑……

我和苏菲很快领了结婚证。领证的那天,我妈和秦浩带着陈爱雷赶到了穗州和我们相聚,一大家子人包括文晓婷、文秀秀在一起吃了一顿饭,算是将婚事办了。

苏菲的弟弟苏晓强也来了,尽管他对姐姐突然再婚感到意外,还是祝福了我们,并且警告我,不许伤害他姐姐,否则对我不客气。

新婚之夜,我一时想起一年多以前,我和纪亚蕾也是新婚燕尔,如今斯人已去,可那些往事却宛若昨日,怎不叫我潸然泪下?

苏菲默默地坐到我身旁,倒了一杯红酒,双手举杯,对着天上说道:“亚蕾姐姐,今天是我和俊豪大喜的日子,从今以后,请让我代替你做他的妻子,代替你来爱他……”

我看着她,泪流不止,她也看了我一眼,同样泪如泉涌,继续对着天上说道:“姐姐,也请你放心把小爱雷交给我,我会努力做一个好母亲,疼他、爱他、照顾他,抚养他成人……”

接着她抽泣了一下,继续说道:“最后,请你的在天之灵保佑我顺利地生下一个宝宝,治好俊豪的病。这杯酒,我敬你。”

苏菲说完把杯中的酒洒了一半在地上,剩下的一半一饮而尽。然后她又倒了两杯,含泪对我说道:“老公,我们喝杯交杯酒吧?”

“好。”我流着泪从她手中接过酒杯,跟她喝了交杯酒。

放下酒杯,我搂着苏菲动情地说道:“菲菲,谢谢你,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。可是,我总觉得亏欠了你……”

“老公……”她看着我,眸光柔情似水,“你倒是说说,你亏欠我什么啦?我是因为爱你,以及你也爱我,才嫁给你的啊!我苏菲还没有那么伟大,伟大到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人,为他献出自己的身体、自己的卵子以及自己的子宫。所以,从今天起,你不许再说这种话了。”

面对这个爱我至深、于我而言如同珍宝的女人,我还能说什么呢?唯有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。

“其实,从某种程度上,我还要感谢老天……”她在我怀中喃喃地说道,“如果不是他让你得了这个病,我又怎会冲破心中的那道藩篱,和你在一起呢?”

“嗯,嗯……”我抱着苏菲泣不成声。

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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