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还记得一枝独秀？
怀孕之后（上）
原创 一枝独秀SJ 一枝独秀 3月20日
1
简意暗自决定留下肚子里的孩子的时候，正是吴凡复微信堆砌般地说甜言蜜语的时候。
真是难为他了。
简意觉得吴凡复的情商大致撞墙了，可见她的怀孕真的给他一个措手不及，所以才乱了方寸，到处找些合适的、不合适的，甜腻过人的话来试图稳住简意，比如他讨好妻子的时候，叫她超级无敌大宝贝，被简意的醋酸劲儿浸泡过后，他叫简意小宝宝，小贝贝，全然不觉得这个称呼存在的对立性与矛盾性，不仅和他给妻子的昵称对立，或许还和他给孩子的昵称重合……
但简意不作任何表情地接受了，这种备受宠爱与关怀，不过是他伸过来的橄榄枝，带着玫瑰色光环的橄榄枝，让简意甘愿自我沉寂与自我牺牲，换得他一个安稳的未来罢了。
自然，他的未来是他的妻子和孩子。
所以，越是非常规的甜言蜜语，越是殷勤密切，越像是阴谋。
简意忍着早孕反应的不适，也甜甜蜜蜜地在手机上打下一行行充满热度的话：放心吧亲爱的，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，我这么乖……不过真好啊，第一次觉得和你那样近，完完全全超过负１５厘米的距离，这个是相互融入又涌动的，充满生命力的…… 而且宝宝在肚子里好像也不闹腾，我也没那么难受，所以等个十来天再去做手术也没那么痛苦。
吴凡复不管简意怎么说，执意地每次从上线到下线，一有空就叮咛简意的吃喝拉撒睡，感觉他的一家老小都不够他操劳的，隔着十万八千里，他会在意简意早起咖啡是多少度，晚上是否睡足十个小时，出门有没有多加衣服，甚至发型有没有更好看。
他还时不时地表明自己很想念，极其想念。
好在他表达想念的方式，比较真实。比如他会拍一个隔着裤子的局部勃起照片，然后埋怨一句你狗东西回国太久了，说没见过谁回去那么久的，一般都是十天半个月，你这一去竟然要两个月。
简意真心实意地笑了。她知道他想她，至少想念那些欢愉的时刻，她也想。所以看到吴凡复买了瓶冰可乐放在两腿之间，说先让自己冷静下，她笑得双肩抖了好几下。
接下来的时间，可谓是不能见面的一段时间里的蜜月期。
三个小时的时差，每个工作日上班的时间，吴凡复总能做到提早的问候，很快的回复。简意有点诧异，问他“秒回”怎么做到的，难道没碰上过他开车？吴凡复说，好多次都是啊，但我会尽快找地方停下来回复你。呵，像以前的简意自己，她常常这样，只要收到吴凡复的信息，就以最快的速度找地方停车，单怕吴凡复多等一秒。
现在即使下线，也不会有赌气跟争吵，都是亲来亲去，叮咛这叮咛那，简意要是删吴凡复手快了，第二天他还会小小的抱怨一下，说她迫不及待地下线呢……他表达依恋的时候并不多，简意觉得这是一种，无论真心与假意，她都有瞬时的快乐与满足。
2
那天简意起的很早，外出去医院还可以看得见天上寂寥的星星。她喜欢隔着窗玻璃，盯着一枚星星看，一直看到它消失在视野里。就这样一颗一颗地送别着，直到天光渐亮。
她看到星星的时候，吴凡复已经沐浴在夏日阳光下了。
老天给她转瞬即逝的微光，给他一整天的全部热量，老天某种程度上也有偏爱。
简意在车里瑟缩着等了一个半小时，医院才上班……为什么去那么早？因为怕堵车怕有意外事件，怕去晚了没有停车位。然后在妇产科大厅里又等了很久，各种检查，各种取结果……又是三个小时过去了。
简意没做一次检查，都会拍照给吴凡复看。
吴凡复说：“乖，坚强点，回来我好好补偿你。带你出去旅游。”
哈哈，简意笑了，说：“你就会空头支票。”
吴凡复说：“不是的，每年我都有机会独自出去旅行的，只要你时间没问题，就可以带着你啊，不过我也没打包票，谁知道会有什么意外发生。”
“那就是一定有意外发生咯，”简意笑：“属于我的只有意外。”
“还早呢，别想太多，反正你记得我会加倍补偿你的。”
“啪啪次数加倍？”
“你要这么理解也行。”
“这么理解比较符合逻辑，实现起来也比其他的容易。”
简意知道什么可为，什么不可为。他们之间，越来越简化，简化到只有性，和间或的聊天。甚至简意曾建议，他们可以更纯粹一点，比如每啪一次，吴凡复给5到10块。10块表示过程完整完美，5块表示过程不完整，比如只有口，或者结果不那么完美，比如没有同时达到高潮。简意说，要是分手的时候，拿着一摞写着时间地点时长以及打分情况的纸币，也是非常难得难忘的经历，那一沓钱，就是她人色彩斑斓的情史中最特别的一幕。
吴凡复表示赞同，可终究，两个人只是那么想像了下，每次见面都是干柴烈火地着急办事。
不过避重就轻这种技能，简意和吴凡复都会，也都操作熟练，两个人很轻松地就把解决早孕的事，又划归到愉快地做爱上来。
简意随口说了句自己胸变大了，吴凡复就说：“晚上回去拍给我看。”
隔着千山万水，简意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红了。
这种愉快，简意知道，大概齐会维持到手术结束后的一两周。或者见面后的一两周。
为什么难以再长？因为原本这个体贴的吴凡复，有一半是刻意为之的。
而且婚外情的分水岭，一般也都是在怀孕的意外事件发生后。
人性就是这么个趋炎附势的家伙，一切都好的时候，每个人都可以周到体贴完美。稍稍有变故，则各种左右权衡，各种设想猜测，各种趋利避害，甚至各种心思计谋……简意就特别想用自己的身体，用自己的痛苦，来验证一次，她想看看，吴凡复是不是与众不同，是不是真的爱对了。
3
简意最初的设想版本是这样的：
她终于一不小心有了吴凡复的孩子。
她不会告诉任何人，也不会拿孩子去做筹码或者要挟，危及吴凡复的婚姻，她会悄无声息，一言不发，只字不提地消失，切断一切和吴凡复的联系方式，然后自己一个人，用积蓄，躲在一个风景宜人的地方，忍受孕早期的痛苦，孕中期的不便，和孕晚期艰辛，用十个月时间，让自己心里的爱情之树，开花结果，让一切可以看得见，摸得着，并且可以陪伴自己到老。
或许有十年后的街头偶遇，或者此生老死不相往来，她简意，就带着这个巨大的秘密死去。
当然，她会留下一个谜面给那个孩子，如果TA好奇，便自己去寻找答案好了，至于结果如何，那已经是简意的身外之事了。
这个设想过于戏剧化，简意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大的勇气，去用一个生命和自己的一生去完成这个“宏愿”，她对吴凡复的感情大致还达不到，去消耗掉她接下来的整个人生，那种爱更像是一种自我毁灭，和不负责任的赌气。
所以，她选择了让身体多受些可以恢复的物理伤害，哪怕这种物理伤害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疗愈，但她更想剥离一个男人的灵魂地，重新审视一下吴凡复。
很久以前，简意就做过这样的设想，她问吴凡复：假如我怀孕了，我想生下来，我可以不要你负责，你会怎么做？吴凡复的回答是：那就估计得和老婆坦白吧，她能原谅的话我可以负责孩子的生活费教育费，不过她百分之百不会原谅，所以离婚咯，我独自生活，但我还是会尽到我的责任和义务的。
那时简意笑笑，觉得不信。现在亦然。
为什么不信？因为吴凡复就是万千出轨男人中最普通的一个，他会在一开始，以自己的利益为半径，隔离出一个安全区，然后做取舍。婚姻是男人的西瓜，婚外情只是一粒又一粒的芝麻。
所以简意，不想给吴凡复这么简单的一个选择题，她要增加难度。
是的，这个难度就是，她会留下这个孩子，然后告诉吴凡复她做了流产手术。反正他又没跟着来医院，又没花一分一毛，孩子在简意的肚子里，她有百分之百的权利决定怎么做……最后，当她拨开层层迷雾，终于看清吴凡复了的话，再做个引产手术好了……又或者因为胎动，因为生命的召唤让她无法下决心终结那个尴尬的爱情的结晶，她就生下来。不用制造离奇的二十年后认亲的狗血剧，她会再次恋爱，或许还会走入婚姻，但她会对那个生命保持最透明的状态，从他有疑问的时候就告诉他实情，在孩子有了自己的选择能力时，可以尝试满足他的一些愿望，也让他看清世界和某些亲情的真实面目……又或者……谁知道呢，也许未来就是走一步看一步。
不过，没有什么不好的，没有伤痕不足以谈人生。
所以那天，她交了手术费用，在手术室外等了又差不多两个个小时后，在被告知手术时间大概是下午三点以后……她饿的胃疼，就因为胃疼，坚定了她离开医院的决心。她把手术通知单揣进包里，走出医院，走了大约十来分钟，走到一家包子铺，一口气吃了三个素包子，喝了一碗粥，然后她拍拍肚子，自言自语了一句：不要后悔。
(未完待续）
发表于 2024-12-19 18:16:58